最近很火一首歌“春风十里”是一个叫点哥推荐给我听的,虽然偶尔路边也听过,但推荐后认真的听了听,曲子很温柔,歌词意境也美,像一首诗,但也有些遗憾,因为有离别或爱而不得之意。 “我说所有的酒,都不如你”,作词人可能是想说,喝再多的酒,在心里还是会有一个人更让你沉醉,以提升意境。

昨夜在车上,恰好路过较繁华的路段,街边的霓虹灯擦窗而过,正好放着这首歌,让人很温暖心安,确有体会“我说所有的酒,都不如你”,也想起了唐代大诗人杜牧大叔的一首赠别诗,也有春风十里:

娉娉袅袅十三余,豆蔻梢头二月初。 春风十里扬州路,卷上珠帘总不如。

前两句是说,姿态美好举止轻盈正是十三年华,活像二月初含苞待放的一朵豆蔻花。后两句是说,看遍扬州城十里长街的青春佳丽,卷起珠帘卖俏粉黛没有比得上她。翻译成白话就是:十三四岁的少女姿态袅娜,举止轻盈美好,就像二月里含苞待放,初现梢头的豆蔻花(豆蔻年华也是从杜开始说的)。遍扬州城十里长街的青春佳丽,卷起珠帘卖俏粉黛没有比得上她。杜大叔真不愧是大诗人,从意中人写到花,从花写到春城闹市,从闹市写到美人,最后又烘托出意中人。二十八字挥洒自如,游刃有余,不得不承认他是天才的诗人。

写到这,也说说杜大诗人,杜牧,唐代杰出诗人,因久居樊川(现为陕西西安某地),也称杜樊川,与李商隐合称“小李杜”,文学创作有多方面的成就,诗、赋、古文都身趁名家,喜老庄道学。流传下来的诗句很多,如:“一骑红尘妃子笑,无人知是荔枝来”,“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”,还有上学时学过的“停车坐爱枫林晚,霜叶红于二月花”等。

杜大叔喜欢作诗,忧国忧民,但也多情,常以“十年一觉扬州梦,赢得青楼薄幸名”自嘲,在风流倜傥之余,还多了几分同情心。他除了公务之外,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寻欢作乐,每天重复的动作就是一手捧佳肴,一手搂细腰。但他多情是有资本的,杜大叔长相秀气,风度翩翩,酒量也大,进士及第,是公务员也是官二代,最高职务做到睦州刺史(相当于现杭州市长),岂是我辈能比睥睨。

杜大叔能写诗,也能讲故事,他写故事,像古龙写故事其实自己就是故事,比如像春风十里,当时杜在南昌沈传师家中初识张好好,张好好年方十三,美貌聪慧,琴棋书画皆通,(杜最喜欢的数字,可能是十三。他在家族中排行十三,人称杜十三。)参加宴会时两人经常见面,张倾慕杜的才情,杜爱上张的色艺双绝。他们相约泛舟湖上,执手看日落,才子佳人,自是无限美好。真是“自此每相见,三日已为疏,龙沙看秋浪,明月游东湖”。

原本应该就此成为一对,留下一段佳话,让人没想到的是,沈家主人对张好好也是格外怜惜,很快将她纳为小妾。张作为沈传师家中的一名歌妓,根本无力掌控自己的命运,杜此时也是官位低微,无力左右命运的二人只好分别。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经历了当小妾,被抛弃的人生周折,天各一方再聚首,怎能不“君泪盈,妾泪盈”呢?虽然后来也重逢了张好好,但已物是人非。

杜大叔还有很多故事,虽多情,但我看确是专情,李商隐的评价最是贴切“刻意伤春复伤别,人间惟有杜司勋。”杜流传于世的书法作品也只有一幅,就是《张好好诗》,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,有机会一定得去看看。读《张好好诗》,读到最后虽是伤心,也是感动。人终将老去,或必须分离,但永远记得在一起的美好温柔时光,记得当年最动人的模样,就像罗大估的《你的样子》里的一句歌词,“是否来迟了命运的预言早已写了你的笑容我的心情”,太多的遗憾只能认命。

“娉娉袅袅十三余,豆蔻梢头二月初;春风十里扬州路,卷上珠帘总不如”,杜写此诗句时已是晚年,虽然时间地点对不上,但我更相信是写给张好好的,也只有张好好能让大叔写出如此深情的诗。

差点忘记说杜张最后的结局,杜在长安抑郁而死,终年49岁,张闻之悲痛欲绝,瞒了家人到长安祭拜,或许想起相爱与别离的万般凄楚,竟自尽于杜牧坟前。那个书信很慢,车马很远的年代真好,如杜张活过来,如今的物欲横流,这可能得另说了。

冯唐的”春风十里不如你“也许是从杜大叔的诗里来的灵感,不管如何来,挺庆幸杜冯能有这么漂亮的句子,让我辈遇见意合之人也可说句”春水初生,春水初盛,春风十里不如你”。

最后一起欣赏杜大叔的《张好好诗》

牧太和三年,佐故吏部沈公江西幕。好好年十三,始以善歌来乐籍中。后一岁,公移镇宣城,复置好好于宣城籍中。后二岁,为沈著作述师,以双鬟纳之。后二岁,于洛阳东城,重睹好好,感旧伤怀,故题诗赠之。

君为豫章姝,十三才有余。

翠茁凤生尾,丹叶莲含跗。

高阁倚天半,章江联碧虚。

此地试君唱,特使华筵铺。

主公顾四座,始讶来踟蹰。

吴娃起引赞,低徊映长裾。

双鬟可高下,才过青罗襦。

盼盼乍垂袖,一声雏凤呼。

繁弦迸关纽,塞管裂圆芦。

众音不能逐,袅袅穿云衢。

主公再三叹,谓言天下殊。

赠之天马锦,副以水犀梳。

龙沙看秋浪,明月游东湖。

自此每相见,三日已为疏。

玉质随月满,艳态逐春舒。

绛唇渐轻巧,云步转虚徐。

旌旆忽东下,笙歌随舳舻。

霜凋谢楼树,沙暖句溪蒲。

身外任尘土,樽前极欢娱。

飘然集仙客,讽赋欺相如。

聘之碧瑶佩,载以紫云车。

洞闭水声远,月高蟾影孤。

尔来未几岁,散尽高阳徒。

洛城重相见,婥婥为当垆。

怪我苦何事,少年垂白须?

朋游今在否?落拓更能无?

门馆恸哭后,水云秋景初。

斜日挂衰柳,凉风生座隅。

洒尽满襟泪,短歌聊一书。

辛丑正月十五于昌